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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城心语】 误将枇杷作飞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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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位院子里有两棵枇杷树,每逢枇杷果实焦黄的时候,同事们总是在长廊上一边试吃,一边评判哪棵树上的枇杷更甜美。此外,一年四季,它们就默默生长,无人问津。

我对枇杷树有特殊的情感。枇杷的叶片非常大而且硬,正面绿油油的,背面是黄褐色,脉络清晰,有些内卷,年少时想用枇杷树的叶子做贴画,但它很不“服帖”,便被我嫌弃地扔在一旁。外祖父说,这是有骨气的叶片,自有它可取之处。我记得外祖父纤细枯瘦的手,抚在油光发亮的枇杷叶上,他的手苍老疲惫,而枇杷叶生机勃勃。外祖父反复清洗着叶片,直到背面的细绒都不再附着,然后再将叶片放进铝制的小锅里,加水熬煮。煤炉明灭的火光映照在外祖父清瘦的脸庞上,他白发清秀,精神矍铄。幼时,常常跟着外祖父身后,看着他修长的背影,那是我觉得最道骨仙风又妙趣横生的老人。我们放的风筝都是他亲手画的,并且用最轻细的竹子扎成,所以很快就能飞升得很高。但是外祖父的生命就像那断线的风筝,最终去往天堂。我想过,如果枇杷叶能给他生机,我愿意终生为他种养枇杷林。

后来在高中时期,学习过归有光《项脊轩志》的那一句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语文老师说,枇杷树生长的周期很长,长到亭亭如盖,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。这样一棵树在庭院中,如立一块石碑刻在心头,从此让漫长的余生有了度量,让思念的脉络清晰可数,这是怎样的长情。

大雪节气,天灰蒙蒙的,有些阴沉。我经过长廊,低头看到大理石的地面上铺着一层浅浅的白。北风皱起,我恍惚以为是下了雪。再抬头看庭院中的枇杷树,原来竟是它们在这个时候开了花。不同于顶风耐寒、色彩绚丽的菊花,更早于欺雪压霜的腊梅,居然也引来了孱弱的蜜蜂忙忙碌碌。

我惊喜地看着,它们随着风吹进来,小小的一片,谈不上洁白,甚至有些蜡黄,像是营养不良的年迈村妇,熬过岁月的磨砺,脸色再不像少年时的娇嫩白净,气色也不如颐养的人红润富贵。我从未如此仔细打量过枇杷树的花,它们在厚实的叶片中,半隐着,不太显眼。一串一串的,花瓣、花蕊都很小,一簇簇拥挤在一串上,边上还有厚实的黄色绒毛,着实算不上漂亮。我想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节特意去关注它,然而它就这么朴实无华、按部就班的盛开又凋谢,遵循着自然的规律似也无可厚非。

这世间的万物,不会因为你在意而与众不同,而只能说是因为你在意了,才发现它的与众不同。若你不去留意,它便兀自芳华,林立绰约,也是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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