慧声慧色｜换一种思维

一路上，中巴车哼哼唧唧的，宛如得了气喘病似的，时不时地还咳嗽几声，然后“吱”的一声放出气，再莫名其妙地抖动两下。

现在是傍晚时分，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，夕阳将最后的光芒藏进了云层里，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白。道路的两旁，行道树在寒风中不停地摇晃着，树叶纷纷地飘落到地上，又被风卷起来撒在了半空中，朝着中巴车前挡风玻璃扑冲过来，在被玻璃窗阻挡之后，才怏怏地朝两边滑了下去。

坐在最前面的驾驶员，缓缓地开着车子，将方向盘紧紧地抓在手中。偶尔，他也会朝右边扭一下脖子，不知道是看后视镜，还是在看右边的田野，此刻的田野是一片萧瑟，农田里的稻茬都变成了暗灰色，看不出一点生机。胖胖的售票员比较忙，她坐在离车门最近的座位上，在看到路边有行人时，便会将头和半个身体递出车窗，一边用力地挥着胳膊，一边大声地喊着：“到某某地方的车，要上，就快了啊。”

最初，我以为这么叫是没有用的。因为需要坐车的人，即便不喊，他也会主动地招手叫车；如果是不打算坐车的人，你就是喊破了嗓子，对方也未必肯上车。然而，事实并非如此，至少对年长者不是这样的。年长者大多比较节俭，他们一般会选择步行，或者坐相对便宜的三轮车，在售票员喊过几遍之后，他们会有一些迟疑，会做一番艰难的抉择。

驾驶员走南闯北，当然深谙乘客的心理，他会把车速降下来，缓缓地朝前移动着，或者索性把车子停下来，以便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改变主意。而在此时，售票员更是极尽所能，要么大声地进行游说，抑或干脆便宜一两块钱。这样一来，真的会有人选择上车，也会有人仍旧不上，任你喊哑了嗓子，我自巍然不动。

就这样，车子走走停停，停停走走，区区四十多公里的路程，往往会花上一个多小时，等到了隔壁县城，天色便暗下来了。这样一来，我也开始着急起来了，附和着提意见的乘客，让驾驶员赶紧把车子开快一点，否则以这么慢的速度，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市区呢？

从选派村所在的县到市区，途中要经过另外一个县城。这个县城以旅游业为主，有一个比较有名的风景区，经济条件相对较好，车流量和人流量都大，路上不时地有高档私家车出没。我们坐的中巴车，一路上遇阻，艰难地行进，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，总算是挤进了县城。县城里，已经是华灯初上，路旁的饭店、歌厅灯火通明，笑语喧哗，小城的夜生活已经拉开了序幕。

看着异常热闹的街道，大家愈发地着急了，不停地催促着，让驾驶员加快车速，带我们早点回城。让人意外的是，驾驶员一边答应着，一边却将车子越开越慢，最后干脆“吱”地停下来，“呯”的一声打开了车门。随后，女售票员迅速地跳了下去，跑上了停在路旁的中巴车，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呢？

“搞什么啊，怎么还不走？”有乘客愤怒了。

“师傅，你准备请我们在这里吃大餐吗？”还有乘客调侃道。

驾驶员表现得很傲慢，他将头朝左边扭过去，似乎开始欣赏风景了。窗外，是来来往往的行人，有的忙着赶路，有的在散步，有的则好奇地朝我们望着。这样一来，车上的乘客更加着急了，大家纷纷站起来，质问驾驶员为什么不走？

一场纷争，眼看着就要爆发了！

就在这时，我们车的女售票员从旁边车上跳了下来，她并不上车，而是将头探进车窗里，用力地挥动着胳膊，大声地喊道：“车上的人，都往旁边这辆车子上去，他们回市区，我们的车就到这里了，不走了。”

大家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我们被驾驶员和售票员合伙“卖”了。此前，我坐邻县大巴车时，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，当时车子是去市区的，当地中巴车主让我下车换乘，我执意不肯，对方也没有使蛮。此次情况有所不同，因为这辆车根本不去市区。

“你们的人太少了，要是把你们送到市里，我们肯定会赔本，你们反正都能回去，坐哪辆车都是一样的。”女售票员解释道。

“快点快点，要到市区的，赶紧上车，再不上车，后面就没有车子了。”旁边车子的售票员也开始叫唤了。

这样一来，大家不敢耽搁了，纷纷上了旁边的车。虽然我跟大家一样，心里有诸多不满，想想又没有让我多加钱，都是一样能回到市区，坐哪一辆车不是坐呢？“在家日日好，出门时时难”，大家在外讨生活，都挺不容易的，还是相互理解吧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作者简介：

徐慧莉，安徽桐城人，现居芜湖，芜湖市作协理事、镜湖区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。曾在《光明日报》等上百家报刊发表或转载散文、小说，出版《诺》《迎春花儿红》《幻想王国大冒险》等6本书，撰写了大型儿童电视剧剧本《梦堡小精灵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