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道雅玩｜紫砂兽首衔环方瓶

紫砂兽耳方瓶

瓶高：14.5厘米

两兽首距：8.2厘米

厚：5.1厘米

物品描述：紫砂质地，方口，短颈，丰肩，束腰，方底。口及底部均饰回纹，肩部左右饰衔环兽首，瓶身前后施以陶刻。一面为：一帘花雨自然香，石金刻。另一面为蕉叶雏鸡图。瓶底有印章，已漫漶模糊不可辨识。

紫砂兽耳方瓶

这个小方瓶在我家大约有三十年了。当初买的时候，就知道是做旧的，卖家也很棍气地承认是他自己做的，就卖个手艺钱。而之所以买下来，也就是因为看这手艺不差，做旧得也还可以。后来这瓶子就放在博古架的一隅，安安静静地待了三十年。三十年间，也常常拿下来看看玩玩擦擦灰。时日久了，那做旧的皮壳上也有了一层黯淡的色泽，冒充晚清民国货忽悠一下水平不行又假充大头的外行还是可以的。倒是我，因为天天看这瓶子，所以慢慢就觉得它就该是这个样子了。

前一阵子心血来潮，翻出了铜香炉、铜香篆、木承盘、木香筒。用一个粉彩小瓷罐当香盒，用这个紫砂兽首方瓶当箸瓶，七拼八凑地居然弄出了一套炉瓶三事。再加上盘香、线香和同事送的香粉，我也能摆一个不甚讲究的香席了。兴高采烈之下，用手机拍了照片，准备发朋友圈显摆一下。可是照片拍出来，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到这紫砂瓶的色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。说陈旧吧，光韵浮躁；说新仿吧，又有岁月积淀的感觉。可是当我放下手机拿起实物时，看来看去又觉得这瓶子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，毕竟看了三十年，再别扭的东西也看习惯了。人就是这样，一旦习惯了就会失去鉴别力。

思来想去，还是觉得应该把这紫砂瓶清洗一下。入手三十年，除了日常擦擦灰，还真没有仔细洗过。结果用温水泡一遍后，手感发黏，瓶身有白色浮现。这是分明是在紫砂表面打了一层蜡啊。如果是泡茶喝的紫砂壶，这时就应该用水煮个两三次，把蜡全煮掉，然后开始泡养。而我的方瓶又不泡茶，所以也就懒得煮了，直接用一瓶开水浇在瓶身，等水凉了，用布把析出的蜡擦掉，然后再浇一遍，再擦掉，最后拿茶水再淋一遍。清洗罢，光泽尽去，云母隐现，只剩了紫砂最初的模样，就像是一位盛装美女褪去铅华，素面朝天，浅浅眉眼间尽是青涩。这才是真正的砂质感啊。瓶身两边的衔环兽头，虽然简洁朴素，但刻画得一丝不苟，手工痕迹宛然在目。这瓶子就紫砂质地而言，甚至比我日常用的紫砂杯还要好，毕竟三十年前还是讲究真材实料的年代。

我把瓶子清洗前后的对比照片发给一个朋友看。他吃惊地问我怎么把皮壳洗掉了。我解释说那皮壳是以前打蜡做旧的，放在架子上看，倒也无所谓；但现在要拿在手里盘玩，还是洗净了重养比较好。他可惜得不得了，觉得我实在败家，三十年的功夫就这样没了。其实他不知道，在古玩里有两类东西是即便把皮壳打掉，也可以通过盘养找回来的；一个是宣德炉，另一个就是紫砂壶。想当年王世襄老先生闲着没事干还火烧宣德炉玩呢，我只不过洗了一个做旧的紫砂瓶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！

古玩古玩，不能拿在手里玩的，还叫什么古玩；只能看不能上手的，那是文物啊。

【作者简介】

范君问，生于芜湖，长于江南；出书几本，发文若干；生性疏懒，颇好雅玩；久别文坛，今复来还。